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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恆霖——

在數學與射箭的方陣世界裡追求成長

作者:陳薇婷

        擔任運動教練一定非是體育科系畢業的專業人士不可嗎?長期從事體育運動一定非是運動員不可嗎?現任國立交通大學數學系教授傅恆霖的人生歷程提供一另類思考。

        傅恆霖從小喜歡運動, 涉獵極廣,10餘年來並在國立交通大學數學系執教課餘長期擔任運動教練,但他並不是體育科系出身,放眼體育界稱得上是個異數,運動與數學是他生命中兩個重 要的元素,從他身上可以看到我國體育教育長久以來所追求的「頭腦與四肢一樣發達」最佳典範。

一、個人的運動經歷

        傅恆霖是臺北市人,是 5 個兄弟姐妹的老大,父母對他的期望很高,他也相當爭氣,不管是讀書、出國深造或從事教職,一路走來都沒有讓父母擔心,運動對傅恆霖而言是增強體魄與信心的要件,在運動與數學的領域裡他都付出專心與努力,也獲得可觀的成果。

        40多年前臺灣的經濟 還未起飛,多數人只能過著儉樸的生活,傅恆霖小時候家住舊名打鐵街的南京西路、承德路一帶,附近有一個小公園,經常有人在公園裡打球,小朋友沒事做也在那 裡玩球,傅恆霖在耳濡目染之餘,進入日新國小就讀後就很喜歡運動,但就讀低年級時因年紀小只能當觀眾,只有在一旁羨慕別人身手的份。升上五年級後才開始玩 當年相當風行的躲避球、足球與棒球,尤其,公園裡有槓鈴提供他平日練體能與臂力,彌補小時候沒有閒錢看電影的遺憾,而傅恆霖在運動場上的表現和他的功課一 樣好,在小學時代就展現能文能武的架勢。

        小學畢業考上延平中學 後,學校的體育老師鍾國雄重視體操,傅恆霖善用公園裡的單、雙槓設施,打下一些體操的基礎,加上當時延平中學並不是一個升學主義取向的學校,所以傅恆霖從 事運動並不會受到責難,那是傅恆霖運動細胞受催化成長並奠定基礎的年代。傅恆霖高中就讀的是明星學校建國中學,建中是運動風氣相當興盛的學府,傅恆霖加入 體操隊,另外,傅恆霖因為父親傅金煌是柔道好手,承家學淵源也練柔道。

        提起中學從事運動的往 事,傅恆霖還有一段有趣的回憶,原來,傅爸爸拿他當選手時的黑帶柔道服傳給傅恆霖,傅恆霖第一次參加柔道隊訓練就穿著傅爸爸的戰袍到場,小小年紀卻穿著黑 帶柔道服,嚇壞當時還不出過黑帶高中的建中師生。以為是何方神聖。在大家的抗議下,傅恆霖才百般不情願的勉強卸下這套頗有來歷的柔道服,但這段插曲卻成為 記憶中一段溫馨有趣的回憶。由於家學淵源加上這段不凡的歷程,傅恆霖的柔道成績還不錯,獲全國高中柔道賽無段組第三名。

        建中畢業後,傅恆霖考 上臺灣師大數學系,成為大學新鮮人後的傅恆霖更能多參與自已一直很有興趣的運動,如排球、柔道、田徑等都是傅恆霖的最愛,他並且是師大柔道校隊,還是隊中 唯一非體育科系的隊員;另外也是學系的排球隊員。大二那年還一口氣同時參加數學系上的五、六種運動團隊,但也因參加太多體育活動,高等微積分還因此被當 掉,傅恆霖只好暫時放棄柔道,把心思放回功課上。傅恆霖說,師大原本就是以培養國手為目標,大多數運動員都是日以繼夜的練習,很難有多時間在課業上下功 夫,而他考量自己是以數學系為本業,所以痛下決心放棄柔道,但其他的球類運動則還是持續。

        到了大學三年級時,在 家教、繁重課業與參與體育活重過度後,傅恆霖有一天上家教時發生胸痛,醫師診療後告訴他有肺積水的現象,囑咐他休息一年不要作劇烈運動,這對喜歡運動的傅 恆霖來說等於是個痛苦,回到家裡經常閒閒沒事做,妹妹傅瓊華是臺肥射箭隊選手,不忍哥哥受不能運動的折磨,就建議他試試射箭運動,還為他張羅一把練習弓, 傅恆霖開始接觸射箭運動,當時妹妹的男友就讀臺大醫科,是當時國內發展射箭運動的重鎮,由於他是一個作什麼、像什麼的人,練著練著還小有成績。

        既然涉獵頗多運動,為 何不想過成為以競技運動為業的選手?傅恆霖說,他的優點是喜歡接觸各種運動,也很努力學習,但缺點是沒有想要在比賽中擊敗別人的強烈欲望。不過,作為一個 純業餘的運動員,他覺得自己的收獲並不輸給以競技為專業的運動員。尤其,他不是一個追求勝利的業餘運動員,更怕被別人認為是不夠努力所以技術不精,因此更 要加倍努力。

        傅恆霖對射箭的熱愛從一陳年往事就可看出,原來,傅恆霖在準備出國深造的前一天還參加全國射箭比賽。

        最讓傅恆霖得意的是民 國66年9月4日在花蓮參加出國深造前的最後一次全國射賽,他臨去秋波與兩位隊友合作打破全國團體紀錄,隔天9月5日就帶著這份榮耀搭上飛機到美國阿拉巴 馬州奧本大學研究所就讀。到了美國,傅恆霖並沒有荒廢運動,還是保持從事射箭運動的習慣,但因阿拉巴馬州當地射箭運動人口少,參加比賽不容昜,他一年後不 得已改打高爾夫。

        傅恆霖說,出國深造前參加全國比賽在國手排名都是名列前茅,但因當年出國比賽需自費,他無力負擔,所以一直沒有出國參賽的機會,沒想到幾年後他卻成為國家代表隊教練,以教練身份連續三次率隊參加世界盃射箭賽。

        民國69年底傅恆霖取得博士學位,在母校數學系擔任一年講師後,於民國70
年 6 月歸國,在淡江大學數學系擔任副教授,雖然從事教 職,但傅恆霖依然維持他對運動的熱愛,經常代表臺北市或北市東區參加射箭比賽,另外也參加高爾夫比賽,但由於那時國內射箭選手年齡層降低,整體技術水準也 提高很多,竹商學生選手已經冒出頭,比賽時間逐漸加長,社會人士受工作限制難與學生選手抗衡,傅恆霖也逐漸減少參加射箭賽,轉而擔任教練工作後這是他在教 授數學之外的最主要活動。

        返臺 3 年後,傅恆 霖又赴美回到奧本大學數學系擔任助理教授,副教授,至民國77年 8 月升教授。民國77年國立體育學院成立,擁有博士學位及國家級教練證的傅恆霖應聘在 運動技術系擔任射箭教練 3 年半,後來並擔任訓導長及學務長至民國80年 8 月止。在國立體院的這段期間,由於國體網羅不少射箭選手前往就讀,傅恆霖 調教出不少優秀的射箭國手,如已升格擔任教練的邱炳坤就是他的得意門生。

二、運動對人生的影響

        傅恆霖表示,他個人在 從事運動與學數學的過程均同樣抱持認真學習的態度,從小學時代開始接觸運動到高中時成為真正的運動選手,他對每一項曾經參與的運動都很認真練習,雖然因父 親的阻力未能成為體育科系畢業的專業運動員,但他卻更能以輕鬆的心情嘗試各種運動,數一數他所參與過的運動有躲避球、體操、排球、田徑、柔道、射箭、高爾 夫等,而田徑又同時擅長接力與跳遠,稱他是全能運動員並不為過。

        從事運動對傅恆霖進行 學術研究有正面影響,如果反過來說,學數學是否對他從事運動有影響?傅恆霖表示,要把數學直接應用運動上蠻難的,但他始終相信兩者都是需要不斷摸索練習, 學數學的人都知道要教別人一定自己要有本事有東西可以教,他也收集不少資料,但這些資料並不容易成為教材,因為選手往往只重視競技成績而不重視研究,因此 儘管他收集幾十篇射箭相關論文,但還未能實際應用到射箭訓練工作上,這是他未來想再繼續嘗試突破的方向,例如從數學角度探討方陣與動力,相信都很有挑戰 性。

        而在傅恆霖的射箭教練生涯中還有一段相當有趣的經歷,原來,他於民國78
年起曾 3 度擔任參加世界盃射箭賽國家代表隊教練,其中,民國78年是在國立體院運動技術系執教期間,民國80年時轉任國立交通大學,那時交通大學並沒 有射箭隊,校長阮大年在接到傅恆霖的請公假申請時,覺得交大有射箭教練卻沒有射箭隊很奇怪,就要求傅恆霖組射箭隊。

        初期交大射箭隊是以教 職員為主,後來很多學生也被吸引加入,結果當然是年輕人占便宜,而逐漸取代教職員成為交大射箭校隊主力,如今交大射箭隊共有10名隊員,大多是傅恆霖的學 生,他們在數學與射箭兩個截然不同領域優游自得,甚至有學生在傅恆霖指導下嘗結合數學與射箭的研究,相當有建設性。

三、專業領域的成就

        進入一般人覺得莫測高 深的數學研究領域,對傅恆霖來說是人生的偶然而非必然,他說,就讀初中時老師鼓勵大家學好數學,無形中培養出他對數學的興趣。上了建中後也不斷進修數學, 原本計劃考體育系以滿足自己對運動的熱愛,但父親卻強烈反對,這個來自家長的意見影響了傅恆霖的一生,就讀理工組的傅恆霖不能考丙組的體育系只好就近選擇 考甲組的科系,當時又衡量家中經濟而以師大數學系為主要目標,果然如願考上師大。

        傅恆霖在美國阿拉巴馬 州奧本大學的博士論文題目是「拉丁方陣的交集」,回臺灣在淡江大學數學系執教時,由於淡江大學相當鼓勵學術研究,傅恆霖深感研究的重要性,民國73年傅恆 霖為協助太太高金美唸博士,一家五口再度赴美,傅恆霖這段期間在母校奧本大學擔任助理教授,由於受到數學前輩許振榮及論文指導教 授 C.C.Lindner的影響,傅恆霖開始相關研究,至今仍保持研究及發表論文的習慣,所研究領域包括圖形理論、組合設計、編碼與暗碼,這些研究在圖 形著色與分割方面貢獻卓著。

        民國80年 8月29 日傅恆霖並獲「組合數學及應用學會」選為會士,這顯示他的研究成果獲得數學領域專家的肯定。另外,他也曾四度獲得國家科學委員會優等研究獎。至今傅恆霖所發表的論文已近80篇,可說是產量相當豐富。

        傅恆霖對於自己的研究 有這樣的說明:「我對於組合數學相關的事物都很有興趣。做過的研究有圖論方面的分割問題、著色問題、標示問題、嵌入問題、極圖問題及覆蓋問題;組合設計方 面的拉丁方陣、區組設計及具有特殊性質的數碼也有興趣,近期的研究著重於圖的結構及應用圖分割的技巧來處理組合設計方面的建構問題。」

四、對年輕人的建議

        傅恆霖是一個做事執著 又認真的人,當選手的時候努力學習運動的真義並實際體會運動的樂趣。轉任教練後也一直用功收集資料,讓自己有內涵來指導學生及選手,也就是這種凡事認真的 態度,傅恆霖有機會成為全國唯一的數學博士射箭教練,他認為年輕人應學習敬業嚴謹的態度,才能在同儕之間脫穎而出。

        傅恆霖在國立體院任教 時的認真態度可說超過一般人,他從很多資料與實證中發現過多的訓練會造成傷害,不當的訓練雖然短期間會獲得成績,但長期來說並不好。當傅恆霖了解這樣的訊 息後,他為選手長遠的運動生命考量,因此仍堅持平常的訓練,希望選手能維持比較長的運動生涯。在傅恆霖任教的幾年雖沒有讓選手成績突飛猛進,但他所指導過 的學生很少有運動傷害,這是他個人最引以為傲的地方。

        在多年來訓練選手的過 程中,傅恆霖發現有些追求競技成績的選手往往過度訓練,忽略保養,結果反而是揠苗助長。傅恆霖表示,一個運動員要持續往前進,如果是個不論心智與體能都是 優秀的運動員,就一定會走到最好的境界,有最高的成就,也就是說,即使作為以從事運動為職志的運動員,也要了解自己的負荷量,作最好的安排。

        傅恆霖並舉例指出,有 些選手為了參賽需要,可能被要求要增重,但如果是個愛美的女選手,就可能在心理上很難平衡,因此他在國立體院任教的幾年,都一直會考量選手的各種狀況,選 手的訓練作最好的規劃。他的首要原則是幫選手作好保養,並建立選手不要為了出名而讓自己受傷,那就得不償失了。

        傅太太曾經問過他在國 體任教的感想,他說:「至少在訓練過程中我把他們準備好,讓選手由新教練接手繼續訓練時可以有更好的表現。」這個「認真讀書、持續運動、隨時把自己準備 好」的心態正是傅恆霖人生的致勝武器,如今他希望把這個信念傳遞給 E 世代的年輕人,並期待所有國家未來主人翁以正確的態度為自己進行生涯規劃。

        也因為擔任教練的理念 與一般不同,所以,如今傅恆霖在交大指導的射箭隊,同學不只感受不到沉重的訓練壓力,而反成為紓解壓力的良好,有些同學就靠參與射箭練習放鬆壓力,順利考 上研究所。這與一般優秀運員進入大專院校就讀之後因無法兼顧課業與訓練,必須面臨抉擇的情況大異其趣。所以,傅恆霖建議年輕人讀書與運動都要養成習慣,多 讀書增進智慧,多運動增加體能,久而久之就能成為允文允武的時代青年。

五、結語

        52歲的傅恆霖是個終 身運動者,他也在家中營造這樣的生活標竿。他說:「我活著的每一天都要運動,如果老到不能運動時大概就是到球場邊幫大家加油了。」傅恆霖認為運動對他的一 生影響實在太大了,他從運動中學習人生,在付出與收穫之間感覺相當平衡。未來他還將繼續運動,至於學術研究也會持續,希能成為快樂的運動數學人。

        「多讀書,腦筋好;多運動,身體好」是傅恆霖的座右銘,果然,他因為多讀書而成為數學博士與教授,也因多運動而成為國家射箭代表隊教練,足以作為現代年輕人的表率。

        傅恆霖有 3 個兒 子,他鼓勵他們在課餘與工作之餘一定要從事運動,不一定要追求成為國手級運動員,但也不排斥這樣的努力方向,最重要的是認真與執著的心態卻是國手級的水 準,稱恆霖一家是「運動世家」一點也不為過,而這樣的運動世家所培育的正是中華民國的國家競爭力呢!

六、附記

 

        本文章是摘自台北市教 育局,於民國九十一年十月所印行的「成功的運動員」一書。在書本的前言中說到:本書所介紹的十位成功的運動員,他們都曾是運動競技場上的佼佼者,擁有國手 的光環,不過,這還不是他們人生的全部,走下競技舞台,他們在不同專業領域同樣有傲人的成就,大學校長、大飯店經營者、科技新貴、數學家、律師、企業夫 人、報社負責人、國際連鎖量販店總經理等等。

         本書所介紹的十位成功的運動員,他們在金字塔型的運動界,無疑是站在頂端的一群,他們在不同專業領域的成功,更是年輕人學習的典範。 而這十位成功的運動員,在他們的人生歷程中,我們可以發現他們的運動經歷對於他們的人生發展都有很大的幫助,藉由在運動中所學習到的人生經驗,他們得以獲 得更多毅力與動能踏出運動員的領域,攀向另一個事業的高峰,最難能可貴的是他們都是終身的運動愛好者,離開競技舞台後仍保持良好的運動習慣,並從運動中獲 得很多樂趣,這十位成功的運動員的例子為年經人思考自己的出路提供新的方向。

         E世代的年輕人也許渴望成為社會菁英,但要達到這個標竿沒有捷徑,本書十位受訪的成功的運動員提出他們對年輕人最衷心的建議,那就是立定志向、努力學習, 並且不以一時的成就自我滿足。另外,培養自己多方面的專長與興趣也是通往成功的道路上很重要的過程。